托普雷第 Augustus M. Toplady (1740-1778)
诗人小传
每当一个时代黑暗到极点时,神的灵就开始为将要来的复兴作准备的工作,经过一段潜伏和酝酿的时期,圣灵的复兴就如同骤雨一样突然临到,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冲走一切荒凉凌乱的事物,使整个大地披上青翠的颜色,充满了新鲜的生命。十八世纪,在英国所发生的卫斯理大复兴就是一个典型的范例,整个英伦三岛已经从里到外被罪恶的势力所侵蚀,人们长期活在黑暗的权势之下,也变得非常顽梗、无耻而又愚昧。看来,一切情形已经到了病入膏盲、无可救药的地步。但是,在人的盼望都已灭绝的时候,神的灵却默然无声地为着复兴的来临工作。终于那脍炙人口、震动人心的卫斯理大复兴就开始了,挟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横扫英伦三岛,这实在是神至高至尊的权能,又一次伟大的表现。
那时期真是人才辈出,即使教会音乐和诗歌的作家也如雨后春笋,几位伟大诗人都在此兴起,为这一个多采多姿的复兴增加了生命和力量,使复兴能达到完美的地步,更使后世的人追想、怀念,对那时期的情形响往不已。
我们已介绍过那一时期的代表诗人查理卫斯理,现在我们介绍另一位直追其后的伟大诗人“托普雷第”。
“托普雷第”生于一七四○年十一月四日,地点是梭雷的方汉(Farnham Surrey)。当人为他起名的时候,就想到两位著名的敬虔者,一位是奥古斯督·密得顿(Augustus Middleton),另一位是阿德法士·蒙太古(Adolphus Montague),盼望这婴孩将来能像他们一样敬虔爱主,所以为孩子取名为奥古斯督·蒙太古,托普雷第(Augustus Montague Toplady)。
托普雷第是一位职业军人(陆军中校)的次子,他刚一岁左右,父亲就殉职了;但他母亲很注重他的教育。他幼年在西明斯德学校(Westminster)读书时,已在所有同学中显出他特殊的智慧和才能。他的天性特别倾向于文学,并且他学习的快速、观察的敏锐,一直是其他学生远远不能望其项背的。因此,许多贵族家庭争相聘请他为家庭教师,盼望他们的子弟能从这位出类拔萃的青年人受到优良的教育。他这样的工作,每天能有三先令的入息。
托普雷第的父亲去世后,他就随着母亲迁往爱尔兰,在都柏林的三一学院读完他的学士学位。他在校时,无论在科学或文学的领域里,都是个孜孜不倦、勤读的好学生。同时他也在教会中热心事奉,为他灵性方面奠下了很好的根基。对于圣经,他特别有兴趣,为了要明白其中的真理。下苦工研读希伯来文和希腊文,因此他在当时是一个很有能力的服事者。
十五岁那年是他一生中的一个大转机。神的眼目开始注视在他身上,圣灵也开始在他心中作第一步工作。他忽然觉得在他生命里好像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使他人生变成毫无意义。并且他发现天然人本身就是一个充满痛苦和不容易忍耐的生命,这些思想使他心里产生一个大需要。有一次,圣灵光照他,他全人暴露在神圣洁的光中,哦!这真是一个受不了的经历!他就像以赛亚一样呼喊说:“祸哉!我灭亡了!我是一个罪人!”自此以后,他的心一直得不着安息,直到他在爱尔兰(Ireland)的卡弟蒙(Codymain)听见一位神仆人传讲信息。那一个聚会十分平常,讲员也缺少能力,但神能用各样方法对他的器皿说话,正如圣经上所记的许多例子一样,神常用愚拙人的口所传递的大能,来完成祂的目的。那一天,神的一句话忽然带着能力刺入他的心,“要靠着圣灵的大能来顺服圣灵的指示,这样你的信仰就不是建立在人的智慧上,而是建立在神的大能上。”托普雷第因此清楚得救了,这对他一生真是何等值得记念的日子!他得救数年之后,又有了第二次的转机。关于这件事,他自己说:“在一七五八年二月二十九日晚上,我回到爱克斯德(Exeter)后,心中对神充满强烈的渴慕,也充满天上的爱、喜乐与和平,这里面的喜乐大到一个地步,是我不能用任何话语来表达的,为此,我常伏在神面前,用说不出来的叹息表达我对神的爱慕和感激,正如以弗所书二章十三节所说:“你们从前远离神的人,如今……靠着祂的血,已经得亲近了。”当我每次默想这节圣经时,不仅心里充满了喜乐和荣光,而且圣灵也更吸引我的魂靠近救主身边。在这样甘甜的交通和联合中,我总有一个很深的感觉,好像一个新妇在婚筵上紧靠着良人身旁,那种幸福和满足就从我心里四溢出来。”
现在我们要说到托普雷第蒙召的经过。“一七五五年八月对我一生真是个伟大的转捩点,在茅利斯(Morris)弟兄那次聚会中所传讲的信息是:‘羔羊婚筵’,神荣耀的显现和呼召突然临到我,哦!这真是神惊人的恩爱!祂竟会要一个像我这样污秽不配的罪人!现在我能藉着信心,靠着宝血和神有更亲密的交通。本来我是没有机会参加这次聚会的,但是神兴起环境,使我不能不在爱尔兰停留一段时间,摆脱一切事务,专一亲近主,结果使我蒙到浩大的恩典,得着这一个直到永远也说不尽的祝福。这一切都是神根据祂在我身上的计划而施行的伟大作为。”像这样奇妙而带着神大能的事,正是神作工的记号,使人无可怀疑。无论何时、何地,神复兴的灵降在谁身上,都是神照着祂自己早就定规好的计划和安排作的。
一七七八年六月十四日,就是他临终之前末了的一个主日,他自己作见证说:“一七五五年八月,蒙神开启了我的眼睛,使我的心苏醒,充满了神的亮光,不像今日许多不正确的流传,说我是受约翰·卫斯理学说或与他有关重要同工的影响。一七五八年我才真正对‘神的恩典’有了确定不移的认识。”
因为那一次伟大的复兴,引起了神学上激烈的争论。卫斯理是一个极端主张“圣洁派”的人,他深受阿美尼亚派(Arminianism)神学的影响,不相信人“一次得救永远得救”的真理,而加尔文的神学刚好相反,坚信宝血的功效。他认为:我们无论属灵生命达到什么程度,都必须靠着救主宝血功效才能来到神面前,除了救主宝血之外,再无任何得救根基。等到卫斯理起来之后,他把圣洁派的学说引到极端而引起了一个大风暴,后来他最亲密的同工乔治·怀特腓(George Whitefield)和他分道扬镳,与当时许多属灵的人一同起来反驳卫斯理,且为其中之首领,而托普雷第是一名主将,热烈参加这一场真理争辨,为要保护神儿女得救的把握和主宝血的功劳,指引神儿女站在稳固的属灵根基上。
当托普雷第加入这一争战时说:“因着神伟大的慈爱,有一次我听见曼顿(Dr.Manton)传讲约翰福音十七章的伟大亮光,从此阿美尼亚派对真理的偏见,在神儿女生命上所造成的损害之巨大,使我大感震惊。而一七五五和一七五八年两次发生在我身上的经历更使我没齿难忘。从此以后,我开始明白什么是神的恩典,并且对神恩典的救赎产生了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心。”托普雷第终其一生与阿美尼亚派的学说争战。从未有一点动摇或改变。
现在我们要说到他事奉上最辉煌的一面,在圣诗方面的成就。当他在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就开始在课余写作圣诗自娱,这些诗已于一七五九年在都柏林(Dublin)合订成十二卷巨册,卷卷流露了他对神的热爱和敬畏,也彰显了神的荣耀,并且因着他属灵生命的成熟而不断地增加。
他不但得到神丰盛的恩赐,又对于圣经知识有杰出的成就,一七六二年六月六日应众人要求,在得文郡的伯罗得·汉堡利(Devontshire Broad Hambury)教区任牧师圣职,一直到他离世。在他一切服事上都证明他是一个充满能力、忠诚、殷勤又不顾自己的神国战士。
他一生最有价值的工作,是住在伯罗得·汉堡利的一段辉煌日子。这三年时间神藉着他给那地方的复兴和祝福,一直成为他许多忠诚朋友与同工永不朽坏的纪念。
他的健康情形十分恶劣,从青年时代身体就非常软弱,并且后来也没有好转过,但是身体软弱所给他的痛苦从不能停止他的殷勤工作。他经常工作到凌晨二、三点才休息,而他的工作地点,气候十分不正常,空气又寒冷又潮湿,使得他已患病的肺部更加受伤,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同工都竭力劝他迁往伦敦,一七七五年他终于迁居伦敦。一七七六年又出版了一些诗歌和诗篇供个人以及聚会敬拜用,一共有四一五首,大部分是传福音的犀利兵器。
一七七八年四月十九日的一个聚会中,他预备讲以赛亚书二十六章,那里论到死人复活——灵魂、身体的完整复活——才读完了圣经,身体十分软弱,声音也很嘶哑,不得不从讲台上下来。从这次以后,众人力劝他尽量减少公开的服事,以保持将残之体力。不料,经过一段休息之后神的灵再次充满他,等到他回到原来的岗位时,竟成了一个新的人,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新鲜能力。那时,他共传了四次信息,每次都好像是临别的一次,让人觉得这是最后的嘱咐;下次,恐怕要到天国才能再看见他。
这样不顾自己,拼命的事奉,缩短了他在地上的旅程,一七七八那一年。他终于结束了十六年辉煌的事奉,回到他最喜乐的神那里。
他将离世之前,阿美尼亚派信徒到处宣传,说他已悔改放弃从前所坚持的信仰和为真理热烈争战的态度,当这虚谎的传言传到他耳中时,他对仇敌的诡诈起了愤恨,虽然他长期在身体软弱之下,受重病的折磨,他仍坚持亲自在讲台上公开拆穿这一切虚谎的传言,再一次为救主宝血功效和十架救赎竭力辨护。他用尽一切剩余的体力,大声疾呼,将主的救恩向神儿女剖析,一直到他的声音如同灯烬油枯般地微弱、消失。人必须靠恩得救,这是他一生事奉最后的见证。
后来,他和朋友谈到这件事说:“靠着神莫大怜悯,使我看见了各各他山上救主所成的伟大救赎,藉着那样地开启,祂的能力临到我这软弱的器皿身上,使我一生为祂争战。哦!这是一个何等荣耀的启示,与那些从人的思想所出来的教导是何等不同!而且在我一生中,神不断引我进入祂丰富的经历和训练,使我的魂能在艰苦的争战中,充满了天上的喜乐和安息。主的恩典不仅救我脱离灭亡,也把我从这魂生命中释放出来,使我能脱离一切非主的事物,这是我最大的安慰。”
他在末了的一段时间,一直盼望能早日脱离痛苦的身体,与主相见,最后,他的气息微弱了,他便说:“我终点将到,这是一个有福的记号,赞美主!虽然我的心跳动越来越弱,但我觉得我里面有另一颗心,因着主的荣耀而跳跃,并且是越过越强的跳跃。”
在他最后一次的疾病中,他又说:“神对我是何等的好!实非我笨拙的舌所能形容。自从我坐在这椅子上,我与神的交通越过越甜美,神爱的充满和祂同在所带来的显现,更是叫人喜悦,我心中充满了安慰和喜乐,一无惧怕,因为神在我里面维持的力量,必定会继续增加。”突然间,他环顾四围,向众人说:“我刚才说了什么?神有权利把祂的笑容对我隐藏,但是我相信祂不会这样作。即或不然,我仍要相信祂,因为我深知我是在祂手中,祂已将我隐藏在最安全和稳妥的地方。祂是爱的神,又是守约到永远的神。”
当他的日子越靠近结束时,他的心中越充满了神的喜乐和荣耀,即使是旁人也都能从他身上感觉神荣耀的光辉和能力。他常说:“哦!我是世上最快乐的人!我是何等盼望能早早脱离这身体,好像一只困鸟渴望脱离囚它的樊笼一样。但愿神赐我鹰翅,使我能立即飞往那永乐之境,享受永远的安息。”
托普雷第一生坚持因信得救的真理,他在生活中也是一个十分圣洁的人,因他和神交通极其亲密,他对罪的感觉就十分敏锐。他常因内心的软弱哭泣祷告,也为宝血的能力欢乐赞美。一七七八年八月七日,正当三十八岁的盛年,他所事奉的君王呼召他脱离肉身的幔子。他临走时,留下一句给人影响最深刻的话说:“哦!我是这样一个污秽的罪人,在神的光中我更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罪魁,但是今天我能靠着祂的血,亲近这一位圣洁的神,并且把我这罪魁的头倚靠在祂慈爱的胸膛中。”
托普雷第的诗歌无论是表达喜乐、悲哀和赞美,笔调之间显得非常轻灵,自然充满了圣灵的感力,使人透过他的诗歌经常摸着诸天的同在,他和查理·卫斯理是同一时代的人物。卫斯理被称为英国诗中之圣,而托普雷第的诗歌在真理上经常和卫斯理站在对面争战,没有人能盖住托普雷第的锋芒。每一次他的诗歌出来时,好像火焰一样,充满了能力而且被圣徒所宝贵,使当时教会及教会的属灵情形受到极大的影响。
托普雷第所写的诗歌中,以“永久磐石”(Rock of Ages,1776)为其代表,这是教会诗歌中不朽的杰作,不仅在当时脍炙人口、流传一时,直到如今,同样性质的诗还找不到一首能赶过它的。它对当时圣徒影响之大,真是无法估计。多少圣徒因这首诗而得着了得救的把握;多少爱主的人因这首诗而从仇敌控告中得着释放,重新有稳定的属灵生活,使属灵生命能得着正常的生长;多少属灵的战士因着这首诗歌而得着了一个锋利的兵器。那时圣洁派复兴的浪潮淹没了整个英伦三岛及欧洲大陆,但同时他们一部分极端的教训也使无数圣徒的灵命和生活受到极大的损害,所以托普雷第写这首诗来抵挡圣洁派极端的说法。当这首诗一出,真像一阵新鲜的灵风,使令人窒息的满天黑云为之四散。
这首诗歌的产生,也有很美丽的传说。托普雷第为着保卫救赎真理,早就有诗歌蕴藏在他心中,直到有一天他正行走在郊野,看见三只可爱的雏鸟,藏身磐石穴中,触发了他的灵感,使长久积蓄在他里面的诗歌,如同泉源一样涌流出来。此外,这虽是首保卫真理的诗,却找不到任何一处有辩论或争战的味道。从起首至末了都是那样美丽、自然,充满了圣灵的膏油。总之,这首诗带给圣徒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也掩盖了托普雷第其他诗歌的锋芒。